靜思晨語:【02月10日】無常苦空真空妙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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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凡夫不解世間法無常,更不能知世間亦空幻,更不能解世間亦妙有,真空妙有深埋泥蓮中。』

大家每天都是這樣在生活,凡夫啊,『凡夫不解世間法無常』,每天都是這樣過,『無常』這二字,到底有多少時間浮現在我們心頭呢?『無常』到底是什麼東西?它是一個名稱,但是,這個道理不論什麼時刻,讓我們感受到的時候,就是苦。人生苦不堪,大家遇到苦的時候才知道,原來這叫做無常啊!

現在若說『九二一(大地震)』,有的人會覺得:『知道,有聽過。』就是這樣輕輕地描述過去,好像這件事與我們也沒有關係。若是住在災區的人,在中部,就覺得很嚴重,『對啊,那叫做無常,無常忽然間發生,整座山好像剝下皮來』。

有的人因為『九二一』震災身受重傷,有的瞬間身體不俱全,甚至人天永隔了。想到那時候,有投入在那個地方,再想起來,唉呀!可怕啊!

那一天,我們在精舍,也感覺到地震很劇烈。稍晚一點,接到電話打進來,我問:『有怎樣嗎?』『有啊!』一項一項一直報出來了。『去看了嗎?』『有,已經開始起動了,大家在準備早點了,有人已經在現場膚慰。』『慈濟人平安嗎?』『有的人也是房子倒了。』『人呢?』『人平安。』

事後我聽到大家在描述,某某師姊,某某師兄,他們的房子……等等,但是這麼多天都沒有回去看。我就問:『你房子這樣,都沒有回去整理嗎?』『現在要怎麼整理呢?自己兩隻手,一家子才幾個人,房子扶不起來了,不如趕緊去做現在救濟的事情。』

像這樣聽到、看到,人間菩薩也有受災的,受到災難時,自己還是『菩薩者勇』,毅力,放下自己,就投入人群去了。愈是看到比他更嚴重的,人有損失的,有的一家子好幾個受傷,他就會覺得:我還很好,反正每天救災,不必擔心煮三餐,我們要煮給人家吃,要去膚慰人,每天都是這麼忙。

讓我最震撼的,就是春治(臺中慈濟委員鄧春治),每次接到她的電話,就告訴我:『師父,我們花蓮慈濟醫院能提供屍袋嗎?裝屍體的袋子。』我說:『要多少?』『能給五百個嗎?』這是第一通電話。趕緊與醫院聯絡,即刻寄去。再晚一點,沒多久,電話又來了,『師父,能再寄一千個過來嗎?』一千個屍袋。『五百個,已經通知寄出去了呢!』『是啊,還需要,再一千個。』『對不對啊?』『對啊!趕快喔!』趕快聯絡再一千個。又過沒有多久,電話又來了,『師父,能再寄一千個來嗎?』『真的那麼嚴重嗎?』愈聽愈怕啊!裝屍體的袋子二千五百個,這樣分三次寄去中部。

近中午時,電話就來了,還是春治,她就說:『師父,有辦法調冰櫃嗎?天氣很熱,大家很擔心,挖出來的屍體已經有的發臭了。』要去哪裡調冰櫃呢?想到了,李宗吉居士是做海運,他有貨櫃,貨櫃裡也需要有冰櫃。所以趕緊打電話跟他說,能否找兩個,拜託你借,向你們的同行借。他接到電話就說:『師父,您不用擔心,這我來處理,我去找。』果然調來兩個冰櫃,貨櫃,這樣調借南下去了。

到埔里時,真的是一具一具裝在屍袋裡,有的身體不俱全的,裝進去已經發臭的,就趕緊搬進冰櫃裡,一層一層疊上去。聽他們在描述,慈誠隊很勇敢,除了幫助將屍體搬進冰櫃裡,四十分鐘、三十分鐘後,還要進去裡面將他們翻一次,再翻一次。因為一直疊著,這樣悶住也會腐壞,所以他們就一次一次去翻動。

甚至連阿兵哥都已經受驚了,軍營拜託慈濟人:『能否到軍營為我們那些年輕的阿兵哥,稍微膚慰他們一下?大家已經心理生起恐懼了。』我們的醫院也是第一天就派了醫師、護士,搭直升機直接到東勢災區去。這都是在一九九九年發生的事情,實在是驚心動魄,『九二一大地震』。所以現在到了中部,可以看到五十多間慈濟援建的學校。

這就是一個無常的發生,動用這麼多人。可以看見菩薩的身影,人多,大家的力量集合起來,那分愛心的力量真是平時看不到的。菩薩無所求的付出,忘記了自己,只有救災的方向,大家往那個地方走去,那種投入,現在回想起來,感動人的事情很多。

人間,凡夫很快就會忘記,事不關己,什麼事都很快就忘記。自己若有去參加時,記憶就很深。這就是人間,『凡夫不解世間法無常』。天地之間的法,看不到,但是無常的法在天地間發生。

最近都一直說『四大不調』,地震、水災、風災、火災,在全球不時發生。離它遠的人,覺得沒什麼事,但是我們若能對大地關心,時時關懷天下事,每一天看氣象報告,颱風,颱風的方向要往哪裡走?開始就要很擔心,很關心。這種與天地共生息,若有在關心,天地間的事情與我們息息相關,這叫做菩薩。

所以我們的心,不要常常縮小在自己而已,獨善其身,天地之間就無法產生菩薩,有了無常,誰去幫助呢?所以一定要知道無常的道理,我們能夠去付出幫助人,這是很有福的人。無常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,還能善解、放下、投入去付出,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好過。

又有的人,『更不能知世間亦空幻』。只是執著,感覺修行這麼辛苦,這麼無聊,好像以為今年來修行,明年就要成佛了。修行不是這樣,是無央數劫不斷要累積因緣。我們明知是空幻,卻還在執著自己想要什麼嗎?我們投入人群,又不受污染,這就是看得開空幻。我們若對『空幻』的道理很透徹瞭解,首先就不會執著於自己,能決定我們的道心,穩定我們的道心,身體力行。因為人世間一切皆空,還有『我』想要什麼呢?把握當下,做就對了。

凡夫就是不知,『更不能解世間亦妙有』。世間妙有,因為人人本具佛性,因為道理是永恆的,道理雖然看不見,我們用心體會,道理是這麼豐富。

我們要知道,很多無常也是『妙有』,『妙有』中,它的道理會合起來,有善惡,這全都是很充足的道理。我們若能靜下心來好好想,我們能悠遊在法海中,怎會無聊呢?不會無聊,不會寂寞。我們靜下來,好好想,有事情時趕緊去做,這就是踏實的人生。

『真空妙有』,污泥中埋藏著蓮花種子,我們卻偏偏只看到污泥,而沒有發揮種子的潛能,生出蓮花,莊嚴污泥。娑婆世界,菩薩來莊嚴人間,不就是這樣嗎?可惜人們卻不能體會,所以希望大家要用心。

就如貧窮子,好不容易來到父親所住的城裡,好不容易才有這個因緣,但是自己放蕩的心,還不知道這間房子是他的家,還在外面探頭窺看。看到裡面那麼莊嚴,那麼威風,『這好像不是我可以謀生的地方。』心裡就想走了。『不如往至貧里』,不如再回到貧窮的地方,大家這樣生活,想要吃飯就去乞討,想要穿衣服就去撿來穿,『肆力有地,衣食易得』,這樣比較好過生活。

就如修行者,『我想要修行,但是這個道理我無法接受,我無法體會,所以我沒興趣。』就退失道心了,與那位貧窮子一樣。富有的家財,他不知道自己也有分,所以他害怕,『或見逼迫』,說不定會強迫我做事,所以他就想要離開了。

所以前面那段經文說,『若久住此,或見逼迫,強使我作。作是念已,疾走而去』。

再接下來經文就說,『時富長者,於師子座,見子便識,心大歡喜。即作是念:我財物庫藏,今有所付』。

這位父親在裡面,看到孩子的身形,看到了,他一下子就認出來。雖然孩子從小離開,再回來時已經年紀長大了,自己也已邁入老年,但是做父親的心心念念記掛著孩子,看到那個身影,他一下子就認出那是自己的孩子。所以他很高興,這些財物有人可傳了,趕緊要叫人找這個孩子回來。

⊙時富長者於師子座:是長者見子處。如來法身,居第一義空無畏,佛於大眾中說法,泰然無畏之德,覺境明照根機。

『時富長者於師子座』。這個師子座就是如來法身,如來的真如本性。不只釋迦佛,其實我們自己真如本性存在。但是以事來解釋,佛陀的覺性敏銳,知道這些弟子的根機深淺如何,對小根機的人,開始談『有』說『空』,從『阿含』一直到『方等』、『般若』,如今來到要將『三乘歸一』這個時刻,佛陀知道弟子的心會害怕,不敢接受。過去是獨善其身,現在是要付託給他們,度眾生,行菩薩道,所以宣說《法華經》。

《法華經》就是從聲聞、緣覺來匯集於菩薩道。這些聲聞、緣覺,他們自己聽到會怕——我過去是獨善其身,我過去就是修自己的行,盼望不要再來人間受苦。『苦集滅道』,我用很多工夫,好不容易才滅除『苦』的原因,才將『集』的道理都清楚了。我現在已經將『苦』、『集』都滅掉,這些道理的過程,我已經修過來了。現在我專心修行在這個道,讓自己可以不再來人間。但是,佛陀現在要我們去瞭解『妙有』。『妙有』我知道,知道有這個種子在,但是要我在污泥中重新長出蓮花,不受污泥染著,這對我來說,實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。

佛陀瞭解他的弟子就是這樣,覺得度眾生是菩薩的事,與他無關。就如那位貧窮子在逃避一樣。這時候,看到這位貧窮子已經慢慢接近了,佛陀發現到弟子已經有懺悔的心,弟子已經從內心告白了,開始歡喜了,現在要再傳下去的法,已經有人能傳了。所以前面說,『心大歡喜。即作是念:我財物庫藏,今有所付。』很歡喜。

『佛於大眾中說法,泰然無畏之德』。那個德性,覺悟的境界明照,看透了弟子的根機,已經接近大根機的時刻了。所以父親歡喜,財產要傳承也有希望了。

所以,各位,我們學佛真的要用心。我在看這些經文,自己說,自己歡喜,覺得《法華經》的法,與過去的『阿含』與『方等』、『般若』,這些道理瞭解之後,會合在這《法華經》之中,從︿序品﹀而︿方便品﹀,而︿譬喻品﹀,一直到現在,要讓我們信解時,我們就要用很虔誠的心信解。不要聽法聽久了就疲倦,覺得這些與我無關。因為是與你無關,你才會這麼疲倦。若與你有關,你會覺得這個法好像很好用,即使在人生道上,哪怕我們已經接近老年時,也完全整個生命的活力都提起來,慧命增長起來了。應該聽法要有法喜的心,所以我們要時時多用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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